赣州,奉阳县,安庆路口,骤雨初歇。
从刚才那几个捕快带走沈冰妍开始,林祁和靳仄缕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这一带的街道聚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正隔岸观火地围在安庆路西口,看着远处一品香名楼出了大乱子,又有人被捕快带走,各个都当起了神探,揣测着那女子是因在酒楼纵火才被带走。
耍猴儿不怕人多,他们可不会因为看到衙门公差,就恭敬地低头让路。
府衙门口。
林祁和靳仄缕进去辩驳了一番,一无所获。
此时,跟着她们二人来的其他人都已离开,她们还是不肯离去。
夕阳的橘色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站在离衙门不过百里河岸边的两个姑娘此时都眉头紧凑,妍丽的面容在橘色余晖映照下却有着严肃沉寂的光彩。
靳仄缕不由焦急“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然我们去将军府,让他们再想想办法。”
林祁看着靳仄缕,她那晕橘色夕阳下靳仄缕的脸映入眼中,是不曾见过的慌乱惊恐。
林祁摇摇头,开口“你能想到的,傅叔都会去做的,再等等。”
靳仄缕急了“等什么?”
“你知道刚进去的人是谁吗?”林祁反问。
“谁?”
林祁只说“如果阿妍没有和他一起出来,那我们也不用想办法捞人了。”
“为什么?”
林祁默然垂首,无言以对,只将自己的目光透过厚重的府门,投向高挂着的匾额。
上书四字虽瞧得不大清楚,但那种坚毅绰约的笔锋,却足以令某人心折。
她这个自幼相识的师姐,出身世家,温文尔雅,举止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一别四年,身上清明耿介的气质愈发浓烈,她能猜到,等来的会是几人。
她想了想,还是答道“不见阿妍,只能说明,她不愿意出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祁看见靳仄缕紧抿的唇,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默然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之上。
“事在人为。”
林祁默然放下搭在靳仄缕手背上的手,目光投向河对岸,放眼望去。
涑河前的平台很大,水底的大花缸中种了几缸睡莲,水清凌凌,在岸边悬挂的灯笼之下,可以清晰看见水底的青砖纹路。
灯光将水波的纹路清晰映在岸边站着的林祁和靳仄缕身上,她们身上波光粼粼,在落日余晖下带着一种透明感。
林祁的心思,靳仄缕终究还是不太明白。
她听着林祁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脚底慢慢地升上来,直到头顶,冰冰凉凉的一种危机觉,让她的身体僵硬,只能呆呆站着,等着一个答案。
天色不知何时已暗了,外间风起,云端留霞。
府衙内,牢城营,烛火通明。
霞色透过窗,将沈冰妍的身影笼在一片明晦交错的光影里。
她安静半日,问“洪大人,当初苏函士因贪污受贿被抄家后,您曾立志入按察司,可还记得您的初心是什么?”
昏暗的烛光中,那姑娘的目光温和又清亮。
对面安坐的奉阳县按察司狱洪邢皖张了张口,觉得有些干涩。
是明辨是非,守心如一?
可他不过是相信沈冰妍,想先放她归去,再慢慢调查傅昀失踪一事。这不算违背本心吧。
“无日忘之。只是,宁枉勿纵不是我的办事风格。”洪邢皖这样说。
他很无奈,酉时一刻,返回家中正要进晚膳时,县丞派人来请他去衙门,说是有大事发生了。
到了府衙,县丞说碰到了棘手的事,希望他帮忙处理。
那县丞是三年前从万昌县调任过来的,说是听今午有人前来报案,说是他家少爷遭人谋害,至今下落不明。
县丞仔细盘问得知,原来是傅家少爷,那这事就不能做事不理了。
又听那报案的人说,他家少爷是被在酒楼里认识的一个姑娘害了,还以为是哪个歌姬,县丞就派人跟着他先去把人带回来好好审审。
哪知道,带回来的不止是那姑娘,还有凶神恶煞的两个姑娘和傅家老爷,三人要他拿出证据否则就得放人。
他只好让那阿三再说一遍供词,拿出他所示的证物。
本来那几人听阿三说出原委都一致认为与被抓的姑娘无关,可当通透锃亮、沾上血渍的玉珏被高高举起时,三人都沉默了。
县丞当时还在鄙夷傅剑洗,为了个长得倒是国色天香的女子,连自己的儿子性命都不顾。
但当他听到那女子劝说将他团团围住,让他放人的几人,说是审讯之后自会有公道,那几人才肯离开,不禁对那女子有些好奇。
他本以为这事到此就好办了,谁知稍晚沈将军府派人来索要自家小姐。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下令抓的是谁。
可人都已经抓了,他又不能直接放走;总不能将军府一句话,便让他放走嫌疑人吧?那之后,奉阳百姓要怎么看他?
沈冰妍摇摇头,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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