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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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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杖毙!(1/4)
    西晋,永熙元年,公元290年。
    晋历九月,秋。
    是年,晋武帝司马炎驾崩,新君践祚迄今,还不到五个月。
    洛阳,宫城。
    一条阔达数十米的青砖石大道,东西向贯穿整个宫城,将之分为南朝北寝两大块。
    其中的北寝,由南而北,东路主建筑群,依次为皇子居住的承福省、太后居住的弘训宫;中路主建筑群,依次为皇帝居住的式乾殿、皇后居住的昭阳殿。
    东路、中路之间宽阔的长巷,曰东一长街。
    此时大致是未正二刻时分——下午两点半左右,有四人自北寝南门精华门入,正沿东一长街鱼贯北行。
    前三位,皆头戴漆纱笼冠,身着青色单衣——都是宦者。
    最后头的一位,廿岁上下,上襦下袴,挑着两个大竹筐,一看就晓得是个“给使”——雇自宫外的厮役,专门负责宫中的粗活、累活、脏活。
    给使不是宦者,下面是有的。
    竹筐里头,绿的绿,紫的紫,白的白……满满两大筐菜蔬。
    虽已入秋,太阳依旧毒辣,头上冒汗,肩膀更被压的生疼,何苍天心中哀叹:“千穿万穿,咋就穿到了个厮役身上?”
    本科毕业一年,小小公务狗一枚,昨天刚刚转正,今天就被莫名其妙扔到一千七百多年前?
    招谁惹谁啦?
    就因为和这个厮役同名同姓?
    我只是个历史爱好者,并不想成为历史——古代史的一份子啊!
    走在他前头的宦者——亦廿岁上下,有点婴儿肥,略略放慢脚步,跟前头两个同事拉开些距离,转头,低声,“阿天,还撑的住吗?”
    何苍天勉强一笑,“撑得住!”
    此君名郭猗。据他说,他是我——哦,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的“刎颈之交”。
    口里“撑得住”,肚子里腹诽——
    东宫往弘训宫送菜——太子给太后送菜,这是啥鬼讲究?
    而且,精华门为北寝正门,送菜,应该是走侧门吧?——若走侧门,可以少步行很多路呀!
    还有,两筐菜蔬而已,值得几钱?居然要出动东宫黄门令亲自办这个差?
    郭猗前头那位头发花白的——徐登,东宫黄门令,东宫诸宦之首。
    最前头那位,是弘训宫派来带路的。
    进了弘训宫,一路穿门过户,终于到了一所偏院——“载清馆”。
    一进院门,还没放下担子,何苍天便留意到一不同寻常之情形:
    正堂阶下东首,齐齐整整站着一队兵士,二十来人,个个顶盔掼甲,手拄长枪。
    怪了——
    载清馆的院门口,只站了两个小黄门——卫士不在院门口,反在正堂阶下?
    还有,非但衷甲,而且顶胄?
    送菜小分队入自宫城东门万春门,就连那儿的卫士,都没有顶胄啊!
    一个宦者迎了上来,“老徐!”
    “老陶。”
    陶韬,弘训宫黄门令。
    “又玩出新花样了?”陶韬皱眉,“送厨下吧?”
    徐登摇头,“不行——太子亲谕,这两筐菜,必要呈皇太后御览的。”
    “啊?”
    何苍天心里亦“啊?”一声。
    不过,他的脑回路不同于两位黄门令:若“呈皇太后御览”,那这个担子,是不是还由我挑呢?如是,岂非有机会当面瞻仰皇太后的慈颜了?
    这位杨芷杨太后,当年可是有“美映椒房”之誉,现在虽徐娘半老,但“太后以天下养”,一定风韵犹存……
    啊不,我的意思是,杨太后,目下天下第一人也,我若能抓住这个机会,给她留下一个良好而深刻的印象,对今后出身,该大有助益吧?
    “好罢,”陶韬苦笑,“总是阿奴对阿婆的一片孝心……”
    阿婆,祖母也;阿奴,孙儿、孩儿也。
    “不过,现在不能给你回——太傅来了,爷囡俩还不晓得聊到啥时候呢?只好等着了!”
    “哦?”
    “经已小半个时辰了——”陶韬走前一步,微微压低了声音,“把我们都赶出来了——里头就爷囡俩!”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并未刻意回避郭猗、何苍天等人,可见,太后父女平日相见,基本上都是这种模式——“把我们都赶出来”。
    他们不以为异,何苍天心里,却是大起波澜!
    是了,阶下那班兵士,不是弘训宫的卫士,而是太傅杨骏的卫士!
    身为臣子,居然以甲士兵仗随扈,出入禁中?!
    是滴。
    史载,司马炎驾崩,“梓宫将殡,六宫出辞,而骏不下殿,以武贲百人自卫”,载清馆这儿,才带了二十来号人,不算多。
    何以牛掰至此?
    这位杨太傅,以后父之尊,假黄钺,录朝政,百官总己以听;凡诏命,皆出其胸臆,皇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行之。
    在此过程中,皇帝只是例行程序之一,连“橡皮图章”都算不上;而在政事上头,以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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