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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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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幻想破灭(2/4)
 她在吴尺面前死不愿承认她的恐惧,相当镇定地笑对吴尺:“不会的,它不会是你的孩子,因为我跟你好的时候,我是采取了相当谨慎稳妥的避孕措施的。”
    吴尺谈判失败,好不垂头丧气,他学日本的无条件投降,故作大方说:“那好,我祝福陈渐。他这个好人,是应该得到孩子的。但你可要学会当一个称职的妻子,当一个可敬的母亲呀。”他的语气揶揄,激怒了媚珊。
    “你说得对!”她狠狠地回击,“所以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踏进我的家门,脏了我家的地板。你——现在——就——给我——滚!”
    吴尺想不到她真的动了气,怕断了他往后的欢乐,马上陪笑:“我是逗你玩的,何必生真气?你生气的样子也挺美的,不过我怕你气坏了胎气。”
    “谁希罕它!”媚珊依然怒气未消。
    “陈渐可在乎得很呢。别忘了,你的市高官儿媳妇的地位,可还得它来加固。——好啦,说正经的,晚上请你与陈渐吃羊煲,养养身子。瞧我多好,明知道不是我的孩子,还是那么关爱它。”
    “怕没有这个胃口。”
    “到时会有胃口的。说定了,晚上八点,我开车来接你们。”
    晚上,喝着滚烫的羊骨汤,嚼着沾了蒜蓉辣酱的羊肉羊肚,媚珊的脸色又变得红润可爱了。陈渐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关爱备至,当着东道主的面,为她夹这夹那,舀汤递纸巾。吴尺心底暗想:“天底下也只有一个陈渐这样善良老实的傻瓜了!看他乐滋滋的,还不知已经戴了绿帽子了呢。”他又是可怜又是藐视,真是乐不可支。再看媚珊,她一本正经地接受着陈渐的体贴,泰然自若,谈笑风生,一点也不流露夹在丈夫与情人之间的尴尬,他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陈渐夫妇——至少表面是——你恩我爱的情景,他转而又想:难得糊涂有什么不好?陈渐因为不知底细,所以为当准爸爸而幸福,而自己呢,却夹在人家夫妻间,不冷不热,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有孩子不能认,那才是个地道的傻瓜呀。
    他毕竟不是学者,更不是超人,甚至连文人的边也沾不着。他不可能像屠格涅夫一样,能一生一世眷恋追随有妇之夫波丽娜.维亚多——意大利歌唱家——而永世不悔。他甚至连这个俄国文豪的大名都一无所知。他是凡夫俗子中最俗气的一位。此刻目睹了陈渐的幸福满足,便萌生了结婚生子的念头。媚珊毕竟是别人的,他不能把归宿寄托在她身上,不能因为得到她的暂时欢乐而当不孝的吴家子孙,他不可能为她断了子嗣。
    陈渐的心思,都系在当父亲这件事情上。眼前,他的“孩子的存在”,便是他全部的生活意义、人生价值,好像他个人已不复存在,是为他孩子的活着而活着。有人说,人长到一定年龄,不能再长了,就生个孩子来代替自己向上长,这意味着这个人的生长力的不灭;而陈渐的人生奋斗目标没有了,却可怜兮兮地把希望寄托在刚成形的孩子身上,也许这是他并不认命的一种表现?暝暝中,他不肯在这个世界上不留痕迹就走!
    他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日夜憧憬着当父亲的快乐,惬意地设计着他的孩子的可爱模样,这确实是因为他眼前的快乐太少了,他的知心朋友也太少了之故。他那么在乎他的还在娘胎里的一掬水的儿子(他认定是儿子),所以他不由得也关爱媚珊,为此,他觉得有点惭愧,因为他对妻子的爱不是出于真心来自肺腑。这是自私的表现——他要借媚珊这个母体来孕育一个健康可爱的婴孩,以寄托他的希望。他关怀媚珊的起居饮食,一切都顺着她的意愿,她整天坐在麻将桌边,他也不敢反对,而是亲自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煲了高汤,端到牌桌边让她享他用,真如李连英转世,把一个媚珊伺候得如西太后一样舒舒服服。媚珊心怀“鬼胎”,所以虽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唯她独尊,但心里总是郁郁不乐,惶恐不安,时时寻找事端漫骂指责陈渐。陈渐总会憋着气安慰自己:“我是在为我的孩子效劳。孩子是不懂事的,我何必跟他计较呢。”如果鲁迅先生在世,肯定惊讶他的阿q会在这里。
    这一天中午,他已煮好了媚珊爱吃的莲藕排骨汤,清蒸了一条活鲜的石斑鱼,只等女皇帝回来享用了。
    过了下班时间,媚珊还没回来,就像火车误点,陈渐急得在屋子里打转,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他的孩子会出什么事。过了十二点半,媚珊回来了,她佝偻着腰,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陈渐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去扶住她,焦急地问:“怎么啦?”后面隐藏着一句不好出口的话:“我们的孩子没事吧?”
    媚珊摸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呻吟着说:“我流产了。”
    陈渐眼前一黑,差点就昏倒在媚珊的脚边。他两眼直楞楞地望着媚珊,喃喃地说:“不可能吧,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呢。”。他木木的,已经是泣不成声。
    “是真的。”媚珊语气很平静,脸阴沉沉的再也不开口了。陈渐认为她那是悲痛过度的表现。
    陈渐只感觉自己的人生希望,生活热情,一下子就全都熄灭了,他的全部的人生意义跟着他的未成形的孩子一同流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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