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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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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当一只活了百年的恶魔开始向善,她这条烂透了的命算是有幸捡了回来,幸运和厄运都交杂着向她涌来。
    她是踏入了深渊,怎么样也爬不出来。最后她究竟是成了自己的辉煌,还是落入更深的黑暗,谁也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清楚。
    离了那令人窒息的黑匣子似的屋子,何容此刻安睡在自己的床上,脸正对着那珊瑚红的珠帘。
    初春清冽的风吹撩起珠帘,细细碎碎地作响。
    他细长浓密的睫毛扑簌簌地颤着,一丝丝阳光携着随意摆动的珠帘没入睫毛的缝隙里,微启的眼眸就晕染开一团模模糊糊的红。
    就是这团红,让他浑身像落了刺一般,何容赫然地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差点就要溺死于这场恐惧之中。
    过了许久,何容才从浑噩中彻底清醒,安然无恙地靠着沁凉的床头。在短暂的恍惚中,就隐隐地感受到手心处的痛和痒。
    抬起手,洁白的纱布松松地缠了几层,覆在被他那晚攥出的伤痕。只是他方才紧张的动作又扯裂了伤口,攒出几滴血染在手心那一方洁白上,绯红得晕出了一朵花。
    他怔愣一下,只觉得不该会这样的。
    恰巧朱美丽从外面端了些麻薯和玫瑰花糕回来,她心知何容可能还在昏迷,但面上桃花,有如春风拂过,藏不住的喜色。因为没什么能比捡回一条命,还能让始祖大人和小姐上心更让人开心的了,即便这人不是她,而是她的主子,何容。
    刚打开门,向珠帘内里探望过去,就看到何容只穿了件里衣坐在床上,上半身到露在被子外,单薄着个瘦弱的身子,零零丁丁的,叫人好不凄凉。
    朱美丽抿了一下唇,就对着自家公子吼了一声“公子快躺下,这日上还早,寒气未退的,要冻坏的!”
    还未待何容反应过来,朱美丽就匆匆地搁下了盘子,匆匆地跑了过去,身上系的黑袍子呼啦得响。抓起那黛蓝的锦绣棉袍就披在了何容身上,末了,还将被子往他后背处掖了掖。
    何容看着这套雷厉风行的动作下来,只觉得眼见漂亮姐姐有种老妈子上身的感觉,心里些许暖和。
    但仅干巴巴地回了句“谢谢”,想着手上的伤口。
    何容“我睡了几天?”
    朱美丽“不多,就两天。”一晚上失了身体近半数的血,不睡它七八天的都算少的了,寻常人怎么经得住始祖大人吸的,哦,公子怎的是寻常人?踏进那个房间的人能活着出来的只有何容公子,这怕是睡少了,少之又少!
    睡了两天,何容那张平静地脸后惊异不已。
    不吃不喝,两天两夜,还躺在床上什么噩梦也没做,手上的伤居然还没好,掐烂当天,几分钟就应该就该好的。难道自愈能力消失了……
    是他那天喝的汤有问题。
    何容面色沉郁了些,肚子空了两天也开始作妖,一声鼓叫。
    朱美丽便立刻将点心递到了何容面前,看着他眼神也多了几分慈爱。照顾人的这一套也是这百年来练出来的,哪一个主子不是让她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这让何容颇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意味。
    事到如今,寄人篱下,怎知哪些东西不会些掺了什么迷人心智的药。只不过人是铁,饭是钢,肚子总归是要填饱的。
    何容下了床,简单洗漱,吃了些糕点,便不顾朱美丽的劝阻跑了出去。像个认熟了人,就撒泼打欢的孩子。
    这番情状当然是装的,他们当何容喝了药,就忘却了过去的种种,把他当成牢中困兽,善欺的野鹿!
    连睡了两天,人都要散架了。刚来就晕倒了,这里什么地势,状况的都没摸清,趁着这装疯卖傻的机会儿好好琢磨琢磨,毕竟他们都知道何容被灌了杂七杂八的迷魂药。
    他现下这副模样,说好听点,仗着张青雉的少年脸,风流任性,潇散不羁;说实在点,那就是衣冠不整,疯疯癫癫的傻小子。
    朱美丽跟在他后面,既要顾及不被太阳灼伤,把自己裹在黑袍子里,又要时不时地去提溜何容滑下来的肩披。心里忧心忡忡,万分悲苦,好好的少年就变成了个傻的。初见时的一眼万年的形象碎了一地,就等着什么时候何容亲自拾起来。
    何容自顾自地走着,打量着四周的房屋。长廊蜿蜒纵横,小山溪水,翠绿繁花,冒了点芽的银杏绕宅生,倒是未曾见到一树梅,不过这景是闲情逸致得很。这宅子的主人撇去嗜血的本性,文雅之气就是高人一等。
    踏入一方小院落,一直在身后手忙脚乱的人已然消失不见了,待在几步开外,幽幽地飘来一声“公子”,颤音里带着畏惧。
    何容回头一看,朱美丽正躲在一个柱子的后面,整个人都缩在黑袍子里。女人的身形本就瘦小,她这样一蜷,倒像个空荡荡的袍子浮在那里,若不是那暗沉沉的幽怨的眼神投来,还真叫人难发现。
    她这样,肯定是不敢跟肯上来。何容想到这点,便露出了个十分正常的微笑,走到朱美丽身旁,将她那蜷缩的身子扶起来。
    天真烂漫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