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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叠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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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繇(1/2)
    很久很久以前,太行山以西还没有黄沙秃山,也没有人到处挖煤,那时山林繁茂,幽谷静深,生物秀异,河海清湛,天地之间灵气沛然、人间气象阳健葳蕤。
    天地人寰浑然一体,天人以下,各类修者与凡夫俗子杂然相处,仙凡之间还没有界域的阻隔,人类聚族而居,血缘清晰、种群稳固,并无语言、文化和肤色的分别,王者以贤能立,天下权柄得自神授。那时的自然生态还没有遭到破坏,水陆山川多是原始状态,深山野林、遥海远岛无人居住,除了野人、幽隐、修者偶尔涉足,大部分地方还杳无人烟。
    高士许繇因慕姑射神女风华,一路寻访而来,结庐于吕梁深山,与道修披衣、丹修方回、心修善卷、器修噬缺四位大修士相与往还,以露珠霜雪为饮,山果野禾为食,每日领略明月松风、清欢幽趣,月初则呼朋引类,纷纷来到姑射山神女峰峰顶聆听飞升在即的姑射神女讲述自然道法,下来后与自己的道法印证,往往有所颖悟,再与好友相互督促,习学不辍,修为日深。山中岁月无尽,却是好生自在。
    这时匡扶天下的帝尧时年近百,在位有七十多年了。他寿命无多,深恐天下无人可托。他的嫡长子丹朱因幼年失母,作为父亲的他又政事繁忙,没能好好对他抚养教导。待他将乱象丛生、民怨沸腾的天下治理得有所起色,国势安稳、水患平息、诸政清明时,他已经垂垂老矣,这时他才有空回到家中修养身体,这时他才发现,他和结发妻子鹿氏女所生的那个可爱的孩子——丹朱早已长大,却因他的漠视、后母的冷待、后母儿子们的忌惮敌对而变得刚暴顽蛮,实在不能担当天下,做一位合格的继任者。
    帝尧与鹿氏女本是一对恩深意重的道侣,同一个宗门同一个师父,只因帝尧生在帝王之家,兄长挚不德不仁,任意胡为,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帝尧不忍弃天下于深渊,毅然应国中太政园所请下山践位,为国事宵衣旰食,鞠躬尽瘁,百折而不改。他们的师父认为帝尧这是凡俗心重,为鹿女的道途计,便将鹿女送入宗门内九重宝塔修炼,不入神合境不放她出塔。又不耐成为人皇的帝尧威势,与掌门与宗内长老一起,携徒子徒孙将山门迁至深山更深处,阻绝了帝尧的探视。
    帝尧抱着丹朱与妻子洒泪分别,当时是发了誓要将资质平庸不能修炼的丹朱培养成凡俗间第一人的,这时见误了丹朱,不禁椎心刺痛,黯然久之,却也只得与四方诸侯商议,让他们各自选荐贤能以辅佐丹朱治理天下。
    四方诸侯推荐了十几位贤能之士,帝尧将这些人接到国都,储于高楼华馆,皆以国士相待,让他们行走坐卧都与他和丹朱一起,以便观察选择和任用。
    三年过去了,帝尧已熟知国士们各自的才能、品德,虽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缺点,但总算差强人意,依其才能都能担当各个职能部门的事务管理。按说这时可以尝试着向丹朱交托天下权柄了,可他那颗怀惠天下、慈护爱子的心还是无法放下。
    是留恋这帝王之位吗?他的方伯、秩宗、理官们或许正有这个猜疑,可他自己知道不是。这三年朝夕相处,丹朱不加掩饰的直率刚暴、国士们高调的仁孝大义,总让他生出一种不敢对丹朱放手、不敢对国士们全然信任的忧虑。
    山野之中或许还有更多、更好的遗贤、高士呢?
    他为了这片天地人寰、为了祖辈传下来的家国天下殚精竭虑,放弃了太多太多,好容易现在天和地厚、人心向善、远遐归化,哪敢随便尝试?自远外祖包牺氏执掌天下以来,政权的建构一直松散,宛如在沙堆上筑城,稍有差错,便是沙散城毁,损失不可估量,哪里经得起尝试?
    他只有在有生之年找到一位真正的贤能者,这人愿意担当天下而不以为累、辅佐丹朱而不以为暴、善待后妻及其子女而不以为害,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去老去死。
    此意方生,便在他心中扎下了根。此后二十年间,为访贤求道,他的足迹踏遍了山川陆海。
    这一年,帝尧终于访知许繇道德高深,是一位真正的高士,便从姑射、汾水、沛泽、颍水一路考查、追逐而来,哪怕许繇不愿辅佐丹朱,他宁肯将帝位禅让与许繇,也一定要向许繇托付天下。
    许繇本是神农氏第十四世裔孙,却生来简淡逍遥,崇尚的是天性自然,躬行的是抱朴守拙,素来对帝尧强力推行的仁义贤德、仪礼纲常不以为然,虽不至于反对,却也多次叹息生在帝尧的时代,凡俗之人距离大道会越来越远,红尘世路越来越坎坷曲折。可是碍于道凡有别,他也只得冷眼旁观。这时见这帝尧不依不饶,千里万里追着他托付天下,他虽再三婉言辞谢,帝尧却不肯死心,只觉哭笑不得。他本灵骨天成,根器不同常人,兼且履道日久,神女早已赞他将来大道可期,这时哪肯沾染凡尘、将芳洁之身重涉泥涂?
    他从山上躲到汾河,从汾河躲到沛泽,又从沛泽躲到颍水,帝尧见他实在无意,只得怏怏回到帝都,心中不免愤愤,思想这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又不是他唐尧一个人的,凭什么世世代代只累着他一家?更何况几千年前,这帝王之位本在他神农氏家中世代相传,只到了最后一代神农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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