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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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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乌合之众(3/4)
假虚虚实实的金银冢。一座活在传说里的宝藏,一座由穷途末路的段氏皇族编排出来激励后代顽强抵抗的精神支柱,一座被前袁余孽借机利用的割喉锋刃,一座最终让明皇埋杀忠良的肮脏坟墓。时隔多年,却经久迷人,神乎其神,令后世们前仆后继白骨累累。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自取灭亡。
    而真相,皆从泥沼里打捞而出。
    屡屡刀下留命的棋舞,犹如落魄凤凰,一路策马驰往鸠山。刚近身密庄大门,就吃人一通暗脚,互相制衡间便听八索命阴柔怪调句“哟,五姐回来了?!打离开云南,这一个月都没见着您半分影子,您倒是说说干嘛去了呀?!”
    “不干你事。”棋舞抽出拳脚,宛如一尊冷观音。
    “谁稀罕管呀!”八索命冷笑声,“别仗着大师兄,就目无下野。连自己来路都闹不明白,神气个什么劲儿,查到最后,可别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百合。”
    “再说一遍?”
    “我好怕呀!”这八索命本不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言讫她再要挑茬,无奈瞥见流星赶月走来的大索命,冷哼了声翘臀一扭便闪退。
    “小五回来了,”大索命关心切切,“可有何新的进展?”见她摇头再追问“你也打探了好些年,仍未打探到这双鸾菊来历,要不先放放?逼自己太紧反而无用。”
    棋舞缄言,末了问“门主可有说,让我去水牢。”
    棋一“你又擅闯哪了?门主这次挺生气,连夜来信命我关你一月禁闭。”
    “好。”
    “你到是去了哪?”
    “国公府。”棋舞从简回话。
    “你……你可知门规首条,就是不得踏足国公府!”棋一乌眉一沉。
    “知道。”
    “知道还去!那水牢是活人待的地方?”
    “我同死人有何区别。”
    “你……”大索命急怒攻心,片刻后也只能叹口气,“门主这段时间也不会回来,你先回房,过几天再去牢里给我待着,好好反省反省,看你究竟有几条命乱折腾。”
    “师兄”,棋舞低垂眼睑沉沉问“为何不让涉足国公府?门主难道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你不要命了?!”大索命看眼四下,黑云滚滚道“方才的话,我当没听见。”
    “师兄?”
    “回房去!”大索命喝她一声,旋即又软下心肠,“小五,我们都是承门主的恩才得以存活,不问前尘都只往后了看,你一味揪着过去也没多大意义。我们是刺客,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祖上积德三尺也不够你我一刀杀个人挥霍,做好本分,一心效命门主就行。”
    “十大索命都从棋子一排到棋子十了,棋舞岂敢不做好‘棋子’本分。”
    “小五,听师兄句劝,莫再折腾了,先不说门主的养育之恩,就是这些年,门主的知遇之恩,我们也难报一万……”
    棋舞对其平淡死忠党理论并无多大反应,爱听不听叉手躬退。彼时日出,晨曦微露,启明星熠熠发光。她沉着脸并未回屋,反而飞往山顶。虽说会当凌绝顶,可她还是看不清山望不见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片叶子,门主不会替她拿走,万卷屋那里也不会真替她揭开。心烦意乱间,环燕轻飞,矫健万端地落一棵古松上,冰冰凉凉躺树身上踢脚树杈,闭眸再陷沉思。嘴底却清清浅浅呢喃句“鹪鹩巢林,不过一枝。”
    她是没野心无追求之人。然她却身如飘蓬。
    自月前门主集结十大索命,力救袁士翱,她无意瞥见袁士翱左背破衣下,忽然暴露的乌头刺青时,她便坐卧难安。那“乌头刺青”和她的“双鸾菊”有何相同又有何不同?这袁士翱是何许人?十四年前,明皇为何要秘密屠戮苍山龙泉峰西侧的镜江一带?门主只在她幼时讲过一次,道她是在一江边捡捞的,却从不说是哪条江!思来想去依旧理不出任何线索,却冥冥中觉着有只手有张网向自己伸来,掐住了她咽喉。烦闷间,下意识摸摸胸前,又兀自想起弄丢了的木雕,再次懊恼不堪。情知掉到了国公府,可她要怎么去找?她已违抗了一次门规,再去,小命休矣!可惜了我们这位女侠,和葫芦庙小鬼在某方面一样,偏执,且不知脑袋金贵。
    一声激越的鸟鸣打破僵静的山巅,一缕温热的阳光赫然照耀她脸上,清泉一般的眸子卒然睁开,天亮了,心意就更加坚定了。
    其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励。
    而此时此刻,裹着被子伏案而睡的廉用功,哈喇子流满一页纸。天将放亮时,他才合上书卷吹灭油灯昏昏入睡。小大静站门外,忽然就掉下一颗泪,两颗泪。爹爹跟她讲你兄长幼时,大雪天深井里受冻好几日,被冻透了,身子骨极差,不可过劳,那盏油灯每夜燃至何时爹看不到,所以小大要替爹盯紧,夜交子时他必须睡。
    可小大明白,时间对兄长来说就像金子,已被压缩得很短很短。她一次又一次午夜过半站房门外,望着其伏案埋读的身影,不忍呼唤。她想快些长大,她想明理懂事,她想替家里排忧解难,可她总长不大,时间对她来说,被拉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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