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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慧极必伤(1/2)
    陆卿刚踏入院子,守在房门前张望的秋娘、顾伯和阿平,一股脑地冲上前来。此时九儿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泪痕,虽已停止哭泣,却仍是不间断抽噎着。
    顾伯一眼看到,搭在陆卿小臂上的碎裙摆和裹着九儿的披风,当下便知晓发生何事,急忙拉着阿平站到一边,死死拽住激动的儿子,背过身去。
    秋娘张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唇边又咽下。她赶忙去洗衣房里,翻出一身干净衣裙给九儿放好。使劲抹了一把眼睛,这才敢转过身来,正对着陆卿他们二人走去。
    俯首看了看怀里的九儿,陆卿向三人点点头,紧紧抱着她进了屋子。
    把九儿轻轻放上床,陆卿没有片刻停留,随即转身离开。
    突然,他的衣袖被牢牢扯住,一回头,发现九儿正死死地攥着,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雏鸟,蜷缩在一角。
    陆卿扭过身,蹲在九儿床前,拉起她的手,放于自己宽大的掌中。抿起嘴,顿了顿才开口“我就在门外守着。”说罢,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指,起身走开。
    门口,秋娘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陆卿把他赶去后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顾伯松了口气,不停念叨着“还好陆公子及时相救”;秋娘瞬间落泪,捂着脸无声啜泣,生怕房中的女儿听到。
    阿平此刻竟格外冷静,全然没了往日的炮仗架势。
    “陆公子,那人在何处,我和阿爹趁打更前拉了去,报告官府!要是被巡逻的人看到,发现你落在那里的剑,可就麻烦了!”
    陆卿听闻一惊,自己先前太过焦急,竟忘记在不远处的巷口,情急之下失手伤了人,且此时那人是生是死,尚是未知。
    待阿平和顾伯二人推着车悄声从后门出去,假母蓦地跪在陆卿面前。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她一边哭,一边低头径直朝地面落下。
    陆卿赶忙一把抓住假母正下沉的两肩。
    “使不得,使不得!伯母是长辈!”
    强行扶起假母的瞬间,九儿打开房门,看到院中的母亲,眼神躲闪。。
    “公子,前庭刚打发了所有客人,还未收拾,老身先过去看一下。九儿这边……”假母知道此时九儿面对自己,同自己面对她一样——不知所措,甚至是刻意回避。
    “是,伯母放心。”陆卿从未同他人一般唤假母秋娘,皆是尊称一声“伯母”的。
    ……
    陆卿坐到九儿身边,一时无言。
    顺势趴在他的肩头,九儿同样不说话。陆卿猛地揽她入怀,抚着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说着“想哭就哭吧”。
    倏地,九儿放声大哭,浑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临近歇斯底里之时,她想起今日李白留下的那首诗,更觉难过。
    陆卿感到肩头湿了大片,然则毫不介怀,反倒心里轻松不少。
    假如九儿憋着不哭,他更要比此刻难过愧疚一百倍——若不是自己赌气,任她独自前往归漠苑,今晚之事本不该发生。
    不过,多亏陆卿一直未离开露华楼,决心等她归来,甚至出去寻找。
    哭够了,九儿随意拿起手边的布子,擦着横流的涕泗。放下时才注意到,那竟是陆卿的衣角。
    她抬眼看着陆卿,一对布满水汽的明眸上下交互,尽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陆卿明知此时最不该笑,但看着面前九儿宛若等待受罚的孩童,还是忍俊不禁。
    “别笑嘛!”尽管仍是难过,奈何自己也有些想乐。她虽嗔怪着陆卿,但嘴角已然不住上扬。
    “第一次见竟有女儿家,哭的时候也如此动人。”对比之下,陆卿想起自己妹妹陆云顽劣哭闹的场景,不禁打起寒战。
    九儿从衣襟里拿出一张手绢,丢到陆卿身上,假意气恼地埋怨“这些疯话,公子说它作甚!帕子我不要了,还不快些擦一擦衣角!”
    那张白绢上,分明用金线绣着一个“九”字。陆卿并未拿来擦拭污渍——他小心翼翼地叠起,放进衣襟。
    又是一阵安静,两个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有人想提及今晚之事,却又互相担心彼此会过于惴惴不安。
    还是九儿先开的口“公子可想听,今日奴家在胡姬酒肆的见闻?”
    陆卿当然想知道,迫切地点头应着。
    九儿吟起李白留下的那首《行路难》,讲着同伽沁的交心。她回忆几个时辰前的经历,此刻只觉恍如隔世。
    陆卿自是不懂这云云过往,是如何接二连三地刺痛九儿的心,只能生硬地安慰上几句。这是他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所带来的绝望。
    同样被绝望支配着的,还有门外的假母。本是煨了罐暖汤,正准备端进屋去。闻声走来,听她说起今日的经历,一时间不忍打断。
    秋娘此刻,被难以言说的痛苦席卷周身。她使劲攥着手里的碗,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失手,惊扰了屋里的孩子们。
    作为母亲,她自觉亏欠九儿良多。她不懂那位李生的诗,却明白女儿的心思。若不是自己的身份,九儿也不必守在露华楼陪她,更不用整日经受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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