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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锦绣冯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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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2)
    冯锦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七岁那年,离开姑姑,被送进太子府。拓跋浚揉着她的头叫她“小娘子”,她一躲,他便消失不见了。
    转而又是一片仙境,云雾缭绕。梦里有她未曾见过面的父亲,母亲,有她日思夜想的姑姑,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果真如拓跋浚所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团子一般粉粉嫩嫩,跑着过来找她“娘亲娘亲,我是纯熙呀。”
    她伸手去抱,却被那小团子调皮地躲开,藏在一块儿云彩后头眨着大眼睛望她。
    冯锦越瞧越喜欢,大大的眼睛像她,顽皮的性子像父亲,她叫“纯熙,跟娘去见你爹爹。”
    可纯熙还是摇着头,越藏越深。
    “纯熙,跟姑奶奶回家吧。”冯箬兰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她还是如以前那样优雅、雍容华贵。她笑着,牵起那只小手,“锦儿,有姑姑带她,你放心吧。还有你爹,你娘,我们都在一块儿,都好着呢。”
    “姑姑”冯锦见了冯箬兰,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您要去哪儿,怎么不带锦儿?带我一起去,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
    她又伸出手,倔强地去拉冯箬兰,却见她抱起了纯熙,越走越远。眼瞧着即将走出那一片云雾,回过头来向冯锦挥挥手“锦儿快回去,快走,他还在等你,卿砚也在等你。”
    云雾散去,她眼前剩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冯锦头痛欲裂,黑暗中找不着方向,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哭喊“姑姑,姑姑,为什么又丢下我!”
    腹部一阵尖锐的痛传来,她微微皱了皱眉,想抬手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人包裹在掌心。冯锦猛地睁眼,只见拓跋浚面容憔悴地握着她,卿砚趴在床尾,瞧她醒了,连声直叫太医。
    “殿下,你回来了?”冯锦顿了半晌,朝拓跋浚露出微笑,“我刚才梦到纯熙了,顽皮得紧,谁都不要抱,就只跟姑姑殿下你哭什么?”
    拓跋浚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盖着的被子上、落到她颈窝里。她还想接着说下去,却忽然敛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平坦的小腹,平坦得令人心悸。
    “娘娘昏睡了两日,再加上小产,气血大亏,须及时进补。”太医跟着卿砚进来,面色凝重,“但伤口极深,虽未伤及性命,也恐怕再难受孕。”
    一瞬间,冯锦的脑子里仿佛天崩地裂。屋内鸦雀无声,忽然连那烛火燃烧的窸窸窣窣都显得格外突兀。太医仍然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不久前他才恭喜过冯锦,可短短几个月,便是造化弄人。
    拓跋浚沉默了半晌,叫卿砚去送送太医,而后回到床边,静静陪着冯锦。
    “我与纯熙缘尽了。”她愣了许久,呆呆地摩挲着身上的被子,自言自语,“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会有的,你好生休养,一定会再有的。”拓跋浚有些哽咽,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可他自个儿的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我们要等到白发苍苍,儿孙绕膝,带他们一块儿看大魏的山明水秀。”
    “皇上,外头的人来问,世子妃如何处置。”卿砚进来,眼眶发红,悄声问他。
    拓跋浚恨恨地站起身,“杀”字刚到嘴边,手却被冯锦轻轻拽住。
    “臣妾要她活着,她若死了,我怕脏了纯熙的路。”
    一字一顿,带着血泪,带着恨零零落落地砸在空旷的房间里,惹人心惊。
    国史载,太平真君十八年夏末,太武帝拓跋焘病逝。太子拓跋晃、南安王拓跋余相继离世,南安王以诸侯礼下葬,太子追封景穆帝。
    同年九月,世子拓跋浚登基,改年号为兴安,尊祖母赫连氏为太皇太后,母郁久闾氏为太后。世子妃贺楼氏勾结外人谋害皇孙,本该处死;但皇恩浩荡,念结发之谊,着废为庶人,禁足冷宫。良娣冯氏,原拟册为皇后,因其汉人身份,遭到鲜卑、柔然等族大臣反对,暂且作罢,封为贵妃,改封号为穆。
    太平真君十八年,兴安元年,这一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这一年,冯锦从世子伴读成为了大魏的穆贵妃,却也失去了最疼她的姑姑,失去了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这一年,人人只道新帝俊朗、年少有成、帝妃情深;却没看到,高堂红墙中,厮杀的父子弟兄,染血的碧瓦飞甍。
    “穆穆皇皇,宜君宜王。穆也,敬也。娘娘的一切都是按照中宫之礼赐的,皇上当真是心疼您。”卿砚扶着冯锦出门散步,她如今已是冯锦宫里的二品女官,宫女太监人人都要尊她一声侍中。按理来说只有皇后、太后身边的宫女才有机会封为侍中,卿砚偏得了这样的殊荣,也足以见得拓跋浚对冯锦的心意。
    “可听说他们不要我当皇后,汉人还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她住的宫门上烫金的匾额写着大大的“绣锦宫”三个字,是拓跋浚叫人新换的。冯锦回头望了一眼,往前迈着步子。她信,终有一日,无论前朝后宫,汉人也能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娘娘还往前走就是冷宫了。”走了一段,卿砚见她没有回去的意思,忍不住出声提醒。
    冯锦原本也没想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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