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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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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潞王朱翊镠其人其事(下)(1/3)
    朱翊镠同朱翊钧长得有五分相似,是个相当结实小伙子,偏于胖的一方面,但十九岁的青春年纪给了他丰满定义的加成,让见到朱翊镠的人都感到那不过是营养过剩造成的结果。
    朱翊镠生得天圆地方,鲜红的腮颊,往下坠着一点,青湿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是一种中国非独家庭中典型的受宠幺弟形象。
    朱翊钧看着朱翊镠便想,无怪乎他能理直气壮地劝皇帝杀人。
    朱翊镠一看就是那种从生下来开始就没讲过纪律的混世魔王,一辈子都有人为他的天真和单纯托底,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天真和单纯。
    即使那天真单纯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忍心责备朱翊镠半分。
    “咱们大明哪儿有那么多贪官可杀?”
    朱翊钧温声道,
    “四弟,你先说说,这朝堂之上到底哪个是贪官啊?朕怎么一个都没瞧出来呢?”
    朱翊镠随手拾起座边的一把洒金毛竹川扇,川扇在明朝是贡品,每柄率值一两黄金,是皇家御用的怀袖雅物,
    “申时行不就是一个?”
    朱翊镠说得漫不经心,李太后和朱翊钧也并不认真。
    万历十五年的藩王早已全然成了被皇家圈养的猪,猪拱人是可爱,但人要同猪较真,那就是大失体面,太把猪当一回事了。
    朱翊镠提申时行,就是觑准了万历十五年的申时行不敢把即将之藩的潞王当成一回事。
    就算这话传出去了,申时行想生气也没地方去拿捏朱翊镠,藩邸的栅栏一关,人和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他申时行又不负责饲养藩王,这断不断食粮还得先看看皇帝脸色呢,哪里是他申时行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何况申时行又是那么一个不会生气的“软熟之相”。
    朱翊钧道,
    “申时行哪儿贪了?”
    朱翊镠轻摇着扇子笑道,
    “他贪得在苏州老家都造起园子来了,皇上怎么都不管管呢?”
    李太后这时开口道,
    “你又看上人家的园子啦?”
    朱翊镠的两根粗眉一拧,阔落落地回道,
    “哪儿啊?不是皇上刚在这儿问我吗?自太祖皇帝起,我朝就没有在江南分封藩王的先例,太祖皇帝不许,单我一人看上申时行的园子有用吗?”
    朱翊钧笑了笑,道,
    “造园子就造园子,大明首辅连座园子都修不了,传出去不给外夷笑话?”
    朱翊镠道,
    “那也要看是谁替申时行造的啊。”
    朱翊钧道,
    “谁造的啊?”
    朱翊镠摇摇扇子,
    “是徐泰时造的。”
    李太后“哦”了一声,道,
    “我记得他,万历十一年慈宁宫正殿遭火灾,后来是他主持修复的罢?”
    朱翊镠点头道,
    “就是他。”
    朱翊钧慢慢道,
    “人家造座园子,又没干甚么大逆不道的坏事,你也来背后说他?你若是想造园子,河南这么大一块地儿还不够你造的?”
    朱翊镠道,
    “臣要造园子,那钱和地都是皇上赏的,他申时行的钱和地却都是哪儿来的呢?”
    朱翊钧心道,没想到江南四大名园之一的苏州“留园”在建造之初,竟还有被说来路不正的过往。
    朱翊镠见皇帝不语,自顾自地接下去道,
    “皇上还说臣名声不好,怎么也不瞧瞧他们士大夫的好名声都是打哪儿来的?”
    “一边一起做我们家的官,一边一起贪我们家的钱,今儿你吹我,明儿我捧你,姻亲联络,师生乡党,沆瀣一气,一个攀一个,一个搭一个,一个捆一个,这名声能不好吗?”
    朱翊钧心想,原来晚明的藩王也有觉得自己吃亏了的时候,
    “申时行在苏州要真有甚么欺压良民的不法行为,言官早就上本参奏了。”
    朱翊钧用一种“朕心里都有数”的语气淡漠回道,
    “前几年他刚当上首辅的时候,御史还借他的长子申用懋和张四维之子张甲徽来告诫朕要‘严科举之防’呢。”
    朱翊镠道,
    “这不算甚么,阁老们的儿子得功名必有那么一遭儿,言官要紧的话不说,单拿这种事来唬弄皇上,皇上竟也信他们?”
    “皇上别瞧申时行在苏州没敛甚么大财,他家那两个姻亲,一个直塘徐氏,一个乌程董氏,加起来都富冠三吴了。”
    “太祖皇帝不在江南封王,是为恤朝廷财力,现在倒好,一个破落户,不过是书读得好些,入赘个儿子,就能当‘江南王’了!”
    朱翊镠话虽然说得不怎么好听,但总体而言道出的也都是实情。
    申时行原来姓“徐”,关于他的身世大致有两个版本。
    其一是说申时行的祖父申乾早年过继给舅家改姓徐,因此其后子孙都姓徐,其二是说申时行是私生子,父亲是个富商,生母是个尼姑,由于生父不认,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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