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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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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四十六)(1/4)
    这种卵石京中应该常见,原子上却是不好找,平城外的溪流总是缓慢悠长,没有急水,所以水底石头大多粗糙而有棱角。
    偶尔看着一两块圆润些的,惦记薛璃喜欢凋东西,就赶紧拾在袋子里,回城拿出来,看在这病秧子的份上,薛弋寒多半不会说重话。
    薛暝站在一旁,见她手指微颤,带动两块顽石起伏成粼粼涟漪。
    她恐薛璃还是不肯走,笑着解释“你知道的,年年八月,就要飘雪了,你骑不了马,路上,现在路不好走,我们回去,肯定要”
    “好,我们什么时候走”
    薛凌一瞬清明,看着薛璃道“你跟我走”这事儿如此轻易,她不可置信,回头看了眼江玉枫。却见江玉枫依旧面无表情坐那,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薛璃走了两步将将石头抓进手里,笑道“嗯,我们什么时候走”
    薛凌看了一眼空空手掌,狂喜道“明晚,就明晚,你跟我走”她收回手,又飞快回头看了眼江玉枫,按捺不住心间激动复问“你要跟我走”
    薛璃比哪回相见都来的从容,笑道“嗯,怎么走”
    她还是不信江玉枫能坐视这事儿发生,频频回顾,目光在两人间交替来回,道“你早间往城外,就在上回的山谷等我,你能不能去”
    她问薛璃能不能去,实则问的是江玉枫能不能去。薛璃道“好”,江玉枫悠闲翻了一页书。
    这些人越平澹,她反而越慌张,急道“不等明晚,今晚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不要拿东西了,我寻个稳妥地方,明日着人护你,你走不走”
    “好。”
    她笑开来,转头催薛暝“我们走。”
    江玉枫终将书放下,喊“等等。”
    薛凌一手抓了薛璃,扯往身后,挡住弓匕防止他忽然发难。右手划出恩怨,正面与江玉枫道“是我们要回去,你敢拦吗”
    江玉枫摇头,指点着薛璃哈哈道“我拦什么,我帮你送他呢,我帮你送他。”
    薛凌剑刃未收,左手把薛璃往薛暝处推。江玉枫道“你不必今晚带他走,我送他走。”
    他轻扬手,弓匕退往一旁,让出往门口处的通道。薛凌不答话,查看着要走。江玉枫道“走走走,赶紧走,我说送他,肯定送他。”
    说着他从茶桌下头掏出个袋子来,解了抽绳,倒拎着抖落处七八个畜生样把玩物件,薛凌神思紧绷,确定他拿出的不是要命东西,才敢去定睛细看。
    黑体金纹,状如卧虎,正是她埋在宁城原野上的死铁。当初和霍云婉炮制出来的图样,也给了江府一份。
    她目光缓缓移到江玉枫脸上,失笑垂了手,退到薛璃身旁,半晌嘲道“是了,是了,我就说,你平白无故的递什么消息给拓跋铣。
    他许了什么好处给你,也说四五座城你指望桌上这堆东西去”
    江玉枫拂袖将那七八块假兵符扫跌在地上,怒目憎道“我指望怎么了,我指望怎么了你不是和他勾三搭四你什么脸来说我平白无故
    这些事哪桩哪件不是你做的我指望怎么了你的呢我的都在这了,你的呢你把它藏哪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把它全丢了,你藏哪了你为什么回来,你有什么后手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西北兵权
    你把它藏哪了你把它藏哪了”他看桌上,还想找出什么东西来扔,然先前茶具早已扔的干净,这会只剩那本书卷搁着。
    他抄起要扔,又似有不舍,恨恨按在胸口,问“你把它藏哪了你杀了拓跋铣,肯定是你有万全打算,你把它藏哪了。”
    薛凌笑笑,捡起就近的一块道“我没藏,这是个假的,用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的了别人,你想骗我”
    “是假的。”她走了几步,将那只卧虎放在桌上,温声道“我以为是真的,实际上都是假的。
    我拿着东西过去,顶着薛弋寒儿子的名头过去,我说我想换个好皇帝,但是他们不信我。
    沉元州不信我,拓跋铣不惧我,区区一个百夫长,也不愿意随我征战。遇见个老妇,她喊我快走。又遇见个老头,他说他只想要自己儿子。
    我还遇到几个逃兵役的,他们喊我滚远些。”
    她指了指那块死铁,劝近乎癫狂的江玉枫“这个不行啊,是假的。”她回身喊薛璃“你当晚去山谷拦我,就是因为这个。
    他喊你去拦我,只是想确认我往西北,好给拓跋铣传信。他指望和拓跋铣勾结,得了几块死铁,也起了妄图兵权的心,是不是。”
    所有事情都得到解释,犹记得,图谋霍家性命时,胡人来京,曾在江府会面,当时还诧异江闳父子向来谨慎,怎么会把狗往后院领。
    现瞧,文武皆有养寇之意,无怪乎她杀了拓跋铣,江玉枫如此大肝火。
    薛璃点头,平静道“是啊。”他也笑,不偏不倚道“你也是啊,没什么差,所以我们回去吧。”
    那晚回来,他并没立时知道真相,只拓跋铣既和江府有书信往来,消息一断,江玉枫就知道胡人那头出事了,故而他反倒是最早猜到拓跋铣已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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