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一月,吉美大学。
风夹着雨,树枝被吹得摇曳作响,卵石路上水洼片片,偶尔路过的学生多是面色匆忙的寻地躲雨,有些没带伞的索性直接把书本放在脑门上挡雨。
然而,在这朦胧的雨幕中,唯有一人默默地在路上走着,而在他走的这段时间里,宿舍楼走廊处原先晾着清一色的白衬衫都已经被收拾一空。
他走的很平稳,肩膀几乎都没有上下移动过,始终保持一条直线,似乎不论周遭的景色如何变化,又或者是旁人的诧异视线,都无法将他从自我沉溺的状态脱离出来。
他就这么走着,
走着,
穿过食堂,操场,教学楼,
终于,一道满是真诚的粗犷嗓音终于把他给扯了出来。
“哥们,俺注意你很久了。”
“雨中漫步,相当诗意。”
说话的是个东北人,猛夸之后引出目的,
“你不喜欢用伞的话,就借俺用用呗?回宿舍俺就还你。”
梁起的瞳孔重新聚焦,而后顺着对方渴望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手里攥地紧紧的灰色雨伞,怔了一下,随后恍然地笑了笑,
“哦,谢谢提醒,我现在要用了,抱歉。”
然后,撑起雨伞在雨幕中继续前行,徒留下那位东北小伙站在原地懵逼。
“不是,你这哪旮沓来的啊?劳资不问你还不用伞了是不?故意耍劳资啊?”
事实上,梁起还真没有“钓鱼”的想法,他甚至对于自己为何身处此地都带着一种深深的迷惑感,所以撑伞挡雨这件事的确因为魔怔着一阵子给忘了。
是的,梁启确定自己是重生了。
身边的一切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是他曾经最为魂牵梦萦的大学时代。
学校不大,路也不宽,但放在此刻来说,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混乱的一切就宛若银行卡里的账户余额,让梁起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彻底掀开一看究竟,只能一点一点的撕开,个,十,百……嗯?我的千呢,万呢???
好吧,这真的是1996年,因为梁起此刻是真的穷,很穷的那种,自从创立公司之后,梁起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裤兜一掏两钢镚的窘迫而又诡异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囊中羞涩带来的,更多的还是方才舍友回宿舍给自己带的话,他说,“媳妇”在校门口等自己,所以梁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出了宿舍。
“媳妇”,在这个年代一般就是女朋友的笑称,带着点酸味,更多的还是双方感情的肯定。
然而对真实年龄已经四十有余的梁起来说,大学时代的女朋友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往了,哪怕即将再次见面,也是平淡如水,没有任何的涟漪。
因为梁起知道,今天起,两个人就会分道扬镳,剧情俗套且枯燥,但却折磨了那时候的自己足足有半年之久,影响了整个宿舍好长一段时间的作息规律。
而今,重生归来的梁起早已经不是当初分手后还能抱着二人合照痛哭的感性小男生,尽管他的面貌仍旧是青春模样,但经历过二十多年的社会洗涤和岁月更迭,心里的柔软早已经被冲刷干净,留下的只有坚硬的石壁。
“邓馨月……”
梁起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名字,然后把伞沿低了低,遮住自己的脸颊,继续往前走。
“喂,梁起,来,让我躲躲雨,你过去点。”
突兀的,一道声音由远到近,紧接着,一具的身体就伞下挤。
梁起把伞抬了抬,对面的是一张满是青春气息的面庞,穿着湿透了贴着肉的白衬衫,留着三七分的发型,熟悉而又亲切。
齐望席喘着粗气,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雨滴,一边卷起湿哒哒的袖口拧水。
“哒哒哒。”
一滩水下来,他转头,
“干嘛这样傻愣愣的看着我,怎么,大雨天你还要出去干嘛?”
梁起笑了笑,“邓馨月在外面等我,我和她说说话。”
袖口拧干了,他疑惑道,“邓馨月?你两吵架了?怎么,之前不是还腻歪的一口一个媳妇的喊着呢,现在怎么就直呼全名了?”
齐望席作为梁起大学期间相处最好的那几个,对于梁起恋爱这件事的细节也了解甚多,甚至于二人恋爱时候还顺应潮流互寄了一些恋爱诗句,齐望席都会特意在梁起寄送前拿来检阅一遍,看完,会在一旁像是阅读理解一般地点评道,
“这句不行,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迷离个屁啊,再迷离就要迷到别的大汉怀里了。”
“如果是我写的话,我就会这么写,用我三世性命,换你十里桃花,你看,多浪漫啊,你那造句不行,用我这个更好。”
就是这么一个从没谈过恋爱但却自持为恋爱大师的舍友,得是多逗,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齐望席这样的人在,整个宿舍才得以维持其乐融融的氛围。
这么想着,梁起忍不住笑了笑,顺带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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